人生，无疑是一次追求美的旅程。在这旅途上，我们需要静下来，读读诗，让心灵得以滋养。

【缘起】

王维似乎格外偏爱“空山”这两个字，他的晚年诗作中多次出现。然而，每句中的“空山”都被他用出了不同的韵味，让人不得不赞叹，不愧为大诗人。

《山居秋暝》中，“空山新雨后，天气晚来秋”。秋雨过后的山中，清冷而寂寥。夕阳斜照，为雨后的空山增添了一丝温柔。

《鸟鸣涧》中，“人闲桂花落，夜静春山空”。人有闲情，静听桂花的落下；夜无别声，即知春山的空寂。

还有一首《鹿柴》，名为“空山”，却名副其实：“空山不见人，但闻人语响。”山里万籁俱寂，偶尔传来人声，随即归于平静。

这首诗曾出现在第六季的《诗词大会》上，考察的题目是：返景入深林，是“景”字还是“影”字。

这道题目对于小学生来说，几乎是送分题，因为从未见过“返影入深林”这个版本。然而，百人团中仍有13人答错，认为应该是“返影入深林”。

真的只是他们的水平低吗？其实，输入法也会直接打出“返影入深林”。那么，真相究竟是什么呢？让我们先读完诗，再探讨。

【诗篇】

《鹿柴》

空山不见人，但闻人语响。 返景入深林，复照青苔上。

【诵析】

关于“景”和“影”的争论，核心在于这个字的意思。王维的这首诗，确实有些晦涩。

有一种说法认为“返景”通“返影”，这里的“景”是太阳落山时通过云彩反射的阳光，与晚霞类似。

另一种说法则认为“景”就是太阳，与“影”无关。

我个人更倾向于“景”的解释。在《说文解字》中，“景”的解释就是“光也”，即太阳光。

而王维的两句“返景入深林，复照青苔上”，描述的就是太阳落山时的回光返照现象。太阳落山，接触到云层后，因为云层中水滴的折射，人们会感觉比之前亮了许多。这才有“复照”二字。

这说明太阳刚才已经落到“照不到青苔”的位置，然后回光返照再一次照在青苔上。

解完这个问题，我们再来看这首诗的题目，《鹿柴》。

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题目的意思？鹿和柴放在一起，好像并不组成什么有意义的单词。

实际上，“柴”是个通假字，通“寨”，意思是用树木围成的栅栏。既然是通假字，读音也应该随字变化，读“zhai”，四声。

记得小学时，老师教我们这首诗的“柴”应该还是按“chai”来读，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一注释。

讲完了争议和题目，这首诗本身就好理解了。关于这首诗的解读，大家可能听过太多，这里就不再赘述，只想谈谈我对这首诗的理解。

王维是诗人、画家、音乐家，号“诗佛”，又带有一丝哲学意味。这首诗便是王维将所有身份融合在一起的典型。

有诗人的字词、格律功底；有画家般的描写和刻画；有音乐家赋予的节奏流动；亦有哲学家的感悟。

诗歌的内容，是在捕捉“有声的静寂，有光的幽暗”这两种对立。

我们常说以动衬静，以静衬动。因为动静、光暗都不是绝对的，都是在对比下才会更加明显。

听见针落地的声音，愈显得教室寂静；有一点人声，山中反而更加寂寥。

单写夜间也许并不见其黑，正因为云层折射的那一点光芒照进青苔，才更知天色之昏暗。

【空青语】

王维在辋川中游赏，作诗编成了《辋川集》，那位常常同游的友人裴迪亦有和诗。

裴迪的《鹿柴》是这样的：

日夕见寒山，便为独往客。 不知深林事，但有麏麚迹。

麏麚，音为“君、家”，分别是獐子和公鹿的意思。从这一首便能看出，裴迪的诗境意趣与王维多有相像。也因此，两人才能成为结伴同游的好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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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 空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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